天氣漸暖,花草樹木在微暖中蘇醒了,伸展著,雀躍著。我跟著醒來,聽到了自己身上血液流動時的歡歌,觸到了心靈傾訴時的暢快。就這樣,我那被冬凍僵了的血液和心靈開始蠢蠢欲動。
我尋思:得寫點什么,來記述下我的心情了。
一、微笑與沉默
記得多年前見到一句話:微笑和沉默是兩把利器:微笑能解決很多問題,沉默能避免許多問題。初時覺得這句話有內蘊,現在覺得很實用。
人生一世,早木一秋,浮云蒼狗,白駒過隙。說到底,人生也只不過是一場修心修己的修行。歷事之旅,磨礪重重,沒有誰比誰生活得輕松。所謂的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為你默默守候,負重前行。
我不想把自己活成別人的影子,找不到自我;不愿畫地為牢,把自己永遠囚在斗室;不想過度曝光自己的言行,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所以我會忙中偷閑悄悄做著我喜歡的事情,對人對事看破不說破,知人不評,知理不爭——沉默是金,雄辯是銀。
萬人萬心,一千個人心里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即便同一個說法做法,在不同人的眼里也會有不同理論和觀點,于是人心就衍生了好壞,善惡。
小時候看電視看小說,總是按照編劇呈現的內容首先分出好人壞人。長大了才發現,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惡并沒有明顯的分界線,立場不同,不同性格不同位置的人就選擇了不同的方式釋懷。除了極個別大奸大惡的,大多數人的言行都是善中有惡,惡中有善的綜合體,區別只在于人的認知方式、善惡范圍和波及廣度深度。
我做不來惡人,但也不想做沒有原則的善人。
自問無愧、歲月靜好的日子里,偶爾還會有意想不到的閑言碎語蜚短流長襲來,不致命,但是誅心,傷人于無形。心灰意冷時,沉默不足以表達心情,就把微笑這個符號掛在臉上。Smile to cover up the sad and silent all the way. 微笑和沉默兩者維穩著情緒,使人不至于失控。心里再無奈,生活總得一步一步走下去。
微笑著的生活,越來越忙碌,卻也越加沉默——修心修己的路需要你一個人走過,沒有人真的感同身受,更沒有人為你的任何情緒和行為買單。
終是不甘,于是心不成曲,曲不成調,筆不成文,墨不入畫,心有所傷。
木心說:“行走人間,以微笑,以沉默……”讀著這樣的句子,我微笑了:人生在世,誰的成長沒有風風雨雨?誰的生活沒有紛紛擾擾?以微笑待人,以沉默對事,簡單的日子簡單過,沉淀自己,不浮躁,不違和自己,這樣,很好。
二、貴人與琥珀
年內去一廟堂求平安,看相者說我是感恩惜福之人,一生貴人無數,到處都會有朋友相助。
默想,釋然。
貴人是什么?可能是你身邊的一個微笑,一聲問候,也可能是一只伸出援助的手。只要有心,身邊處處是貴人。
家人親友應該是我的第一波大貴人,父母、親友、愛人、子女給我鑄造了一個溫柔寬容的避風港灣,使得我漂泊的心靈有一個安定溫馨的安放處,就算外面風大雨大,我還可以有底氣蜷縮在這里,休養生息。
“朋友”,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是世界上除卻家人外最溫暖的字眼,雖然我不善于表達不樂于表達,身邊終究還是有那么多朋友一直幫助我,不張揚,不肆意,默默地。朋友是貴人,無可厚非。
我也愿意以一己微薄之力關注著我的家人和朋友,漸漸地包裹成團,相互溫暖,相攜相扶。
偶然間看到琥珀這個詞,歲月有痕,數億年間,外界的碎屑,礦物等層層疊疊把滴落的樹脂包裹起來,就如同我們這些一個又一個個體的人,都在歲月和壓力的千錘百煉中糅合在一起。我和我身邊的每個朋友都猶如歷經重重磨礪的琥珀,我是我那塊琥珀的中心,卻是家人朋友甚至別人琥珀層層包裹著的外緣,他們和我一樣,守著各自的琥珀,做著別人琥珀的外緣,被歲月錘煉著煅筑著交融著。事物相對關聯與運動的變化是永恒的規律,我們既是單獨的個體,也是統籌的整體。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家人和朋友得多少次回眸才換來如今的相親相愛、結伴而行?
三、起點與終點
小鎮拐角有一個殯葬店,名字叫做“人生終點站”,初看覺得有深度,再看就覺出一股悲涼。尤其是近些年身邊的同齡或者同事因事故、因健康接二連三地倒下,對這幾個字就有了更深更遠的思索——人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起點到終點有多遠?
神話傳說中,女媧摶土造人、引縆繩人,化生萬物,人類開始繁衍生息。假使人的起點是生命的開端,終點是生命的終結。我們的人生就猶如一場單程旅行,自出生之日起,從兒童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一步一步任歲月流逝,讓生命之河流淌,一發不可收拾。
生命的起點到終點短短數十載,抵不過時光,扛不住流年。人猶如滄海一粟,在平安健康和天災人禍面前命如螻蟻,渺小而脆弱,卻在這個塵世間浮浮沉沉,各自演繹出各自的精彩和悲歡。
打開電腦,忽然想到我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無一不是來自大腦接受到的信號,那么人腦是不是和電腦一樣有著固定的程序?看相算命中提到的天干地支金木水火是不是就是程序之一?編程規則是什么?我們會不會像蝴蝶效應一樣,一顰一笑就打破了宇宙和萬物規則?你又焉知你打破的規則不是早就制定好的程序?誰擔任著程序師的職責,為生命解碼……
思想一方面在延伸,另一方面卻在固守。正如《紅樓夢》中風月寶鑒的正反兩面,一面是風花雪月,一面是森森白骨。
世間萬物有相互對立相互矛盾的兩面性,真實的,虛幻的;積極的,墮落的……不同的是,賈瑞是曹雪芹塑造出來的,讀者可以通過閱讀利用上帝視覺深入了解他的思想——他想活下來,可是又不愿意看有骷髏的一面,不可抑制地去想溫香軟玉在懷,一次又一次,直到再也出不來。生活卻未經排練,我們往往不知道我們擯棄的,我們執迷的,哪一面是假象是空幻,哪一面是能警醒世人的真實。
唯物辯證法說:矛盾是辯證統一地存在著的,世界上的事物,有生必有滅,無滅必無生;舊事物滅亡的同時,也意味著新事物的產生。從這個層面上來看,就不免對人的生命產生懷疑:生命的開始真的是起點嗎?生命的終結就是終點嗎?三維空間之外,終點是否就是新的起點,而起點是否又輾轉成了終點?
延伸和固守兩者對立著,統一著。生命和思想一樣兜兜轉轉,從起點到終點,再從終點到起點,周而復始,規矩成圓。
人從來處來,到去處去,從起點到終點,終組成一個無懈可擊的圓。唯一需要堅守的信念是:無論怎么發展,我們都會是人生終點站的過客,生者敬畏生命,逝者敬畏自然。